土遗址保护：莫把文物当土坡

日前，话题“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土城墙被游客当作滑梯”登上热搜，引发热议。天朗气清之时，人们走出户外踏青、郊游本是放松心情的好事，然而一些不文明行为让游玩变了质。

据报道，此事发生在北京市朝阳区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里的土城墙上。视频中，有人对写着“保护文物土城墙遗址 游客们请勿践踏攀登”的警示牌视而不见，肆意攀爬；有的孩子沿着光滑的地方当滑梯往下滑，家长也并未制止。

从视频以及不少人分享的相关图片来看，该遗址的土城墙上有明显的踩踏痕迹，甚至已经形成了若干条“小路”。“土城墙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用这句话形容该土城墙的现状似乎很合适，然而，这是一件多么讽刺、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实啊。

前两年，不少媒体集中曝光了乱刻乱划“到此一游”的旅游乱象，在宣传引导和严格管理的双重作用下，游客的文物保护意识普遍提高，破坏文物的乱象显著改善。然而，在保护工作普遍向好的背景下，一些公共视野之外的文物还存在人为破坏情况和破坏风险。

本次新闻中涉及的土城墙是文物中土遗址的一种，很多人对此认识较少，普遍存在把文物当土堆、土坡的情况。土遗址是以土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具有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的古遗址。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土遗址在我国文化遗产资源中不仅占有很大比例，而且包含极为丰富的历史信息，是研究中华文明起源及发展历程的重要依据，具有重大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及艺术价值。我国的土遗址数量大、种类多、组成复杂。具体分类来说，建造技术包括土坯、夯土、浇筑土等方式；建造方法主要有生土挖造、粉土夯筑、土坯砌筑、湿土及泥垛筑等；存在形式表现为古城（如山西平遥夯土古城墙），长城、关隘、烽燧、土塔（如玉门关土遗址），陵墓（如西夏王陵），土坑、土穴、土窑、土窖（如秦始皇兵马俑土坑），夯土建筑（如福建客家土楼）等。

土遗址分布广泛，组成复杂，保护难度较大。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多数土遗址的保存基本靠天，自然风化、毁损、遇水化泥的情况很常见，而在靠近人群的地方，人为破坏也比较严重。一些地方大拆大建大开发时，土遗址常常成为牺牲品，不少断壁残垣甚至完整遗址直接被推土机夷为平地；而农牧民挖土、开垦、放牧等间接摧毁了部分遗址；村民、游客攀爬、踩踏更是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近年来，随着我国文物保护工作的开展、法律制度的完善、文旅融合的推进，很多问题得以解决，很多情况得以改善。但是“把土城墙当滑梯事件”再次警醒我们，土遗址保护工作仍然需要从不同层面进行巩固和完善。笔者认为，应该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加强土遗址的保护研究。在做好相关文物普查，“摸清家底”的基础上，不仅要做好土遗址的学术研究与文化展示，更要在土遗址本体保护修复、数字化建设、文化遗产地监测等方面进行科学研究。比如，去年由敦煌研究院牵头的“多场耦合下土遗址劣化过程与保护技术研究”项目，聚焦湿度、温度、光照等多重物理因素叠加对土遗址的影响，为土遗址保护提供了科学支撑。

二是加强系统管理与宣传引导。为了防止人为破坏，必须对文物保护单位划定必要的保护范围，加装防护栏、警示牌等，建立科学的记录档案和组织具体负责保护人员；为了解决和生产建设的矛盾，更好地发挥文物的作用，要进行文物保护单位的规划工作，以便纳入城市或农村建设规划。此外，还要利用各种节点、会议、活动广泛运用公众号、视频号等各种方式，宣发推送相关图文，对文物保护单位进行经常的宣传与介绍。比如本次新闻事件引发热议之时，普及宣传文物保护类政策、法规、常识，介绍文物保护的意义与重要性等，引导效果事半功倍。

三是加强志愿服务工作，动员群众力量。我国各地普遍存在一些文物保护协会，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参与进来，巡遗址、护文物。广泛发动群众力量参与文物保护工作，既能带动一批群众在志愿服务中深刻认识文物保护的重要性，又能增强“文物护卫队”力量，逐渐形成全民爱文物、护文物的良好局面。比如在山西运城就有一支“长城护卫队”，他们不仅自发地巡长城、守护长城、宣传长城，还把沿线的羊倌动员起来加入护卫队，对保护古长城发挥了重要作用。

土遗址保存情况不尽相同，有些遗址的确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但是哪怕是断壁残垣也绝不等于土堆、土坡。我们需要各方协力保护好土遗址。保护文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作者：孙娜，系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山东师范大学齐鲁文化研究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