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省本溪市台地村,因村内曾经存在古代烽火台而得名。在实际踏寻中得知,台地村曾有北、南两座古烽火台遗迹,两座古烽火台遗迹所处的地方分别被称为北台地和南台地。
如今,两座烽火台虽然已经从大地上消失了,但在村民的记忆里,它们仍然屹立,与之相关的故事,依旧令人着迷。
台地村位于明山区高台子街道办事处北端,坐落于一条南北纵深20余公里的河谷地带的中部,S306公路和自北向南流淌的高台子河,将其分割成东西两部分,西北与溪湖区张其寨接壤,北、东和南依次与塔峪、奚家堡和平安岭三个行政村相邻。
寻找古烽火台
2024年3月15日,早春的清晨,天气乍暖还寒。我再次乘坐公交班车前往台地村踏寻古烽火台遗迹。晨阳爬上山顶,照耀在连绵起伏的西山和山脚下的村庄。虽然山上依旧给人灰突突的感觉,但村前的河套早已解冻,溪水潺潺,游来了一群优雅的大白鹅,杨柳渐渐泛起青绿色,透出早春的气息。田地里已有准备农耕的忙碌身影,缕缕炊烟在农舍房顶上袅袅升起,牛棚羊圈里,不时传来牛群和羊群的叫声。到了村子,我直奔村北端聂恩林的家。2023年11月5日,我来过一次台地村,多位村民向我推荐,找他便可了解到台地村的故事。当时因赶上雨雪天气,我担心错过返程班车,便没有去拜访聂恩林。这次,我与76岁的聂恩林正好在其庭院门口相遇。我说明来意后,聂恩林老两口热情地将我让进屋里,详细地描述了他们年轻时对古烽火台的记忆——“台地村确实因为村耕地中曾经有古烽火台而得名。不是有一座烽火台,而是一南一北,有两座烽火台。我们习惯将其所处的耕地称为北台地和南台地。”据聂恩林介绍,北烽火台遗迹是方形,向上逐渐收缩。底边长10米,残存高度在4米以上。烽火台是由当地的自然石料稍加打制垒砌的,当时底部还残存2米多高的垒石,上部因填土被雨水冲刷、风蚀等原因流失,更因其垒石坍塌,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小土包,上面长满了蒿草和乔木。按照烽火台垒砌向上的墙体边角线和坡面的角度来看,北烽火台的实际高度应该在10米以上。南烽火台的构筑体积要比北烽火台大一倍,上面长满了树木。再后来,两座烽火台遗迹,因平整土地被推平了。聂恩林主动提出领我到北烽火台遗迹去看一看。按其所指北烽火台遗迹的方位,笔者丈量了北烽火台遗迹的尺寸。北烽火台遗迹在南北方向的村路东侧下方,临近高台子河。“当时,在北烽火台遗迹的旁边还散落有大小不一的几盘石磨和石碾子;相距北烽火台西北角10余米远,还有一口古水井。那时,我们村民都是从这口古井里提取生活用水。后来,这口古井被划入了宅基地,并被回填了。”聂恩林说。
从这口古井的存在来推测,在古代,有可能这北烽火台附近有很多兵丁长期驻守,或者它本身就是一座兵营。
南烽火台在哪
台地村因有北、南两座古烽火台而得名。而实际上,南烽火台遗迹却因村域划分,被划归到了奚家堡村。我向聂恩林提出能否再带我到南台地踏寻南烽火台遗迹。聂恩林答应我后,不一会儿就从家里驾驶一辆农用三轮车过来接我。我们出了村庄南口,农用三轮车在田间弯曲泥泞的路上一路颠簸,大概走了一公里,前面的路程被一条近年新修的山洪堤坝挡住了。聂恩林边领我翻过堤坝矮墙,边说道:“这堤坝是台地村和奚家堡村的分界线,南烽火台遗迹所处的南台地归属奚家堡村。你看山坡耕地中长满树木的地方就是南烽火台遗迹所处的地方。”我俩走进林间目测,步量该地四周边缘,每边长度大概有20米。聂恩林说:“南烽火台遗迹明显的时候,这里是一片荒草甸子。南烽火台,同样是利用当地自然山石稍加打制垒砌而成的。南烽火台遗迹也是方形的,底边长达到了20米,残存高度在6米以上。”南烽火台占地建筑面积和体积至少是北烽火台的一倍之多。南烽火台的实际高度也要高于北烽火台,也能客观反映出驻守兵丁的人数远远超过驻守北烽火台的兵丁人数,或者有可能也是一座兵营的所在地。假如高度等同于北烽火台,那么台顶的面积就更大,会有更多的兵丁巡逻瞭望,据守御敌。笔者停步环顾瞭望,高台子河在南烽火台遗迹的坡下拐了个弯。南烽火台当初建在此处的半山坡,向南远望,可以同高台子、威宁营等地古烽火台和军营连线,再向南可直达横山(今平顶山)古城。向北又可望北烽火台,北、南两座古烽火台直线距离大概在一公里;再向北侧可望见塔峪村(周家堡村民组)西山顶上的“后山城”。如此,台地村南烽火台在诸多烽火台彼此连线传递信息中,位置重要,这里应该是军事要冲。
“烟囱式”烽火台
返回村中,笔者又结识了该村致富带头人李明全,从他的介绍中得知台地村有上百亩的蜜薯和中草药产业基地。李明全对烽火台遗迹也有了解。他补充说:“北烽火台的底部有南北相通的两个‘灶眼’,中间立有一块可以转换的挡风砖(石板)。是个有烟道直通顶部释放狼烟的‘烟囱式’烽火台。”聂恩林也肯定了这一说法。“烽火台之所以筑有两个灶眼和烟道,形成一个‘大烟筒’,是为了利用或抑制自然风向带来的影响,保证一旦发生战事时,传递信息能够不受风向风力影响,迅速点燃狼烟烽火。”李明全进一步解释。无独有偶,台地村的“烟囱式”烽火台与我去年到平山区桥北街道办事处下辖的台沟村踏查的古代烽火台,在建筑石料、构造形式和尺寸上极为相似。不同之处是,台地村的北烽火台为南北“双灶眼”;而台沟村烽火台为“单灶眼”。这种“烟囱式”烽火台,多筑于沟谷和盆地的底部。两地远隔崇山峻岭,直线距离相隔数十公里,筑有相同样式的烽火台,它们是否是同一时代构筑的呢?对于台地村北、南两座烽火台遗迹的构筑年代,几位村民都说是唐朝薛礼征东时期所筑,不知可信与否。
聂恩林还带我来到93岁高龄,原该村党支部书记李老的家里。李老眼不花耳不聋,但说话迟钝。简单聊了几句,我只听懂了相传烽火台是唐朝年间建造的,以及村中的那棵古松也有几百个年头了等寥寥几句。
古松展新颜
台地村村路南向路旁一个陡坡上,相距北烽火台遗迹大约百米处,有一棵树龄十分古老的油松。树高6米多,冠幅30平方米,树干胸径1.5米,树身向东倾斜的古油松犹如一把巨伞。被村民们视为神树,粗大的枝杈上挂满了红布。前些年,这棵古松因土壤流失,树根露出,出现了干枯衰败的迹象。村里就组织村民一起动手砌筑了一道弧形的石墙,将古松圈养保护起来,再填满肥沃土壤滋养,这棵古松树竟奇迹般地焕发新的生机。李明全还讲了很多此地流传的掌故、传说,并特意开车带我到村北松树沟村民组实地查看残存破碎的石碑……折返到村南宽阔的红草沟,沟口截断山水形成了一片水塘,这是灌溉农田用的水源,冰面已渐渐化开,如一面铜镜镶嵌在山野中。水塘对面的山岭是一片落叶松林和杂交林,山坡分界线下就是百余亩的蜜薯基地。可以想象,待过数月,满山嫩绿苍翠,蒲公英遍地开放,田地铺满禾苗绿,山风徐徐吹过时,这里的山光水色,一定别有一番美丽的景象。历史是一条大河,波澜壮阔,源远流长,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寻找历史遗迹,听村民讲述村庄的历史掌故,就是采浪花一朵,也是令人兴奋的。台地村村民描述的“双灶眼烟筒式”烽火台的奇特构造,令人叹服古人的智慧,引发了无限的遐想,更激发我继续探源找寻家乡历史文化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