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现有长城7500多公里,长度和朝代跨度均居全国第一。黄河流经内蒙古843.5公里,是黄河“几字弯”的核心地带。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在内蒙古地区,长城与黄河有五次拥抱,绘就了长城文化与黄河文化融合发展的壮美画卷。为更好打响北疆文化品牌,即日起,内蒙古日报开设“长城黄河在内蒙古五次拥抱”专栏,讲述“城”与“河”文化交流交融的生动故事,展现内蒙古各族人民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自信。
初春的黄河乌海段,已是波光粼粼。黄河岸边的长城烽火台,无声地“注视”着眼前的气象万千,夯土间,却是蕴藏数千年的古老故事。
乌海是黄河进入内蒙古第一站。大河穿城而过,流经里程105公里。乌海因此也被形象地称为“种植在水里的城市”。乌海地区在历史上是重要的南北通道,在黄河“几字弯”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古代王朝多在此修筑长城。
大河浩荡,雄关漫道。两千多年来,黄河温情地挽扶着长城,长城深情地凝视着黄河,年轻的乌海依偎在黄河和长城的臂弯里,正在奋力书写着文化融合的时代新篇章。
城与河的“亲密接触”
3月初的一个下午,记者一行从海勃湾区出发,驱车40多公里,来到位于海南区巴音陶亥镇渡口村东的大桥烽火台遗址。爬上10多米高的台体,站在500多年前的制高点上举目四望,黄河水滚滚奔流,贺兰山连绵逶迤,连接乌海和宁夏石嘴山的黄河大桥上车水马龙,好一处咽喉要冲!
在海南区文化旅游体育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位于渡口村旁的一段明长城遗址。这段长城墙体夯土隆起明显,分段用金属框架进行了封闭保护。
查阅相关文献和资料,长城与黄河在乌海地区三次相遇的脉络十分清晰。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派大将蒙恬在北方地区修筑长城,城墙从贺兰山东麓过黄河延伸至今乌海市桌子山地区,将整个桌子山包围起来。桌子山长城的修筑,使长城与黄河在内蒙古地区第一次亲密接触。而此处最为知名的文化标识,便是黄河文化孕育的桌子山岩画。
明成化十五年(1479年),由于军事压力原因,由巡抚贾俊主持修筑了“沿河边墙”。这道边墙位于宁夏横城以北黄河东岸,南与“河东墙”相连,向西过河与“旧北长城”相接,在宁夏北境构成了一道闭合的长城防线。这道边墙沿着北流黄河东岸南北向分布,一部分在今天的乌海境内。
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陕西三边总制刘天和想要恢复黄河以西、贺兰山以东、平虏城北至镇远关间的70里疆域,便在黄河东岸修堤一道,顺河直抵横城大边墙。这道长堤主要分布在宁夏原陶乐县境内,后世称为“陶乐长堤”。从刘天和修堤的初衷,结合实地勘察来看,“陶乐长堤”是在“沿河边墙”的基础上修筑而成的。这段长城有一部分自宁夏过都思兔河,进入乌海,构成今天所见乌海明长城主体。
据乌海市文体旅游广电局文物科谢晶介绍,乌海秦长城和明长城在全国很有影响,最鲜明的特征就是与黄河相依相伴,互成拱卫之势。
乌海境内秦长城由石嘴山市惠农区,向东穿越黄河进入海南区巴音陶亥镇东风农场十队,由西南向东北延伸,经海勃湾区,至鄂尔多斯市鄂托克旗。乌海境内北端止点位于海勃湾区千里山镇千钢社区东北。秦长城墙体沿线有烽火台8座,居住址7处。
乌海明长城分布在海南区巴音陶亥镇北流黄河东岸,南接宁夏陶乐段,沿平坦的谷地自南向北穿行,经农场一队、二队、三队,一棵树村,巴音陶亥村,巴音陶亥镇,东红村,绿化一队,农场六队,农场七队,四道泉二队、六队,至渡口村,过黄河进入宁夏石嘴山,全长16997.1米,遗存土墙长3726.1米,沿线有烽火台4座。
一家四代人的“搬迁史”
2020年,乌海市黄河文化保护与传承研讨会召开,历史学博士、从事北方民族史研究的包文胜有过一段精彩的表述:“乌海地区是衔接漠南与关中地区、河西走廊、青藏高原等地的咽喉要冲,居于蒙古高原的北方民族往往沿着黄河穿过乌海走廊地带,南下塞上江南;居于青藏高原的西南民族顺着黄河进入银川平原,也通过乌海走廊地带,北上荒漠草原。包括乌海地区的贺兰山地带,在历史上显然成为各民族交融的场所,可以认为是不同文化交流的黄河渡口。”
如今的渡口村,就是“不同文化交流之黄河渡口”的一个缩影。
今年63岁的渡口村村医张增义一家四代的生活变迁,为乌海地区的交流交融提供了具体的印证。张增义操着一口鄂尔多斯方言,貌似关中大汉。据他回忆,在他4岁时,他的爷爷和父亲为了生计,从陕西神木迁移至鄂尔多斯鄂托克旗棋盘井,以耕种兼放牧为生。那一次,共有50多户200多人迁居棋盘井。张增义把那次集体迁徙称为“现代走西口”。
1979年,张增义又从鄂托克旗棋盘井搬迁到乌海市海南区巴音陶亥镇渡口村,一边学医一边耕种。
渡口村是黄河进入内蒙古的第一个沿黄村落,土地肥沃,交通便利,从1966年初建时几百人的小村庄,现已发展为拥有4900人口的大型沿黄乡村。
渡口村与石嘴山市惠农区隔河相望,一到春冬黄河冰封期,两地人便踏冰往来;夏秋之际,大船小船穿梭于两地。“自从连接惠农区和巴音陶亥镇的黄河大桥取消普通车辆收费以后,两地人的交流交往更频繁了。”据渡口村村支书王锁平介绍,渡口村村民的生活用品和就医大多依赖对岸的石嘴山市;在农忙和用工季节,石嘴山地区也会给当地提供大批人力支持。
张增义的儿子和儿媳在惠农区买了房,他们白天在巴音陶亥工作,晚上回惠农区居住,8岁的孙子在惠农区上学。
乌海是典型的新型移民城市,她的成长史,也是黄河文化、农耕文化、长城文化、草原文化的交流交融史。
乌海市文体旅游广电局党组书记、局长吴峰容说,乌海人如今的生活方式、习俗、传统,都深受黄河文化和长城文化的熏陶,万人上山夺煤大会战、黄河水利远征军开发乌海农业建设、小三线建设、乌海市的建城都与黄河和长城息息相关。
如今的乌海是连接华北与西北的重要枢纽,是宁蒙陕甘经济区的接合部和沿黄经济带的中心区域,是内蒙古向西、向南开放的窗口,也是“一带一路”的重要节点城市。
黄河入蒙首站的文化IP
刘占林在海南区小有名气,因为他与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名字有关——西行客栈。
西行客栈由海南区拉僧庙镇赛汗乌素村的农牧场、头道坎两个自然村组成,是海南区精心打造的文化旅游项目,集观光、民俗体验和农家乐于一体。
刘占林是赛汗乌素村驻村工作队队员,参与和见证了西行客栈的蜕变。
行走在西行客栈的沿黄步道上,刘占林指点远处的贺兰山,凝视身旁的黄河水,思维竟然可以在唐诗宋词及近现代诗词中随意切换——
远眺贺兰山,他高吟“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盯着夕阳下的黄河水,他道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对着初具规模的西行客栈,他不无自豪地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当问及他心中的“雄关”在哪里,他随即带领大家前往明二道坎烽火台遗址。
刘占林和村民们深知地缘文化对打造旅游精品项目的重要作用。他的讲述非常形象:“西行客栈左拥黄河,右抱长城,脚踏文化渡口,受知青和兵工文化熏陶,前景不可限量。”
西行客栈是海南区乃至乌海市打造的黄河入蒙首站文化IP,推出黄河入蒙观光、黄河风景体验、黄河美食品鉴、黄河考古探寻和乡村休闲旅游的样板工程。
近年来,乌海市在探索和发展“遗产+”的路子上做了很多探索:
——累计投入文物保护资金7000余万元,新建黄河文化博物馆、召烧沟岩画遗址博物馆,完成明长城二道坎烽火台抢救性加固工程和数字化保护项目、海南区明长城围封保护工程。
——开展了两次黄河流域非遗普查,对乌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种类、数量、分布情况、传承脉络、社会功能和存续状况进行了科学、准确、全面的普查,新增旗县级非遗项目12个、市级非遗项目16个。
——召开了“乌海市黄河文化保护与传承研讨会”,邀请国内学术专家进行了集体调研,就乌海文化遗产的历史定位、文物保护、文化与旅游融合等进行了深入研究,编辑出版《乌海市历史文化研究文集》,展示乌海市黄河历史文化的博大精深。
——乌海市博物馆与乌海市融媒体中心合作推出《博物馆里的宝贝》系列专栏,联合制作文物短片《你好,文物》。